天人五衰（上）
猫猫复健之二
不知道为啥最后有一段不见了
明天应该能补上（已经补上啦！）
请勿上升
豆瓣是本人
以上
我看到那些岁月如何奔驰
挨过了冬季
便迎来了春天
——《瓦尔登湖》
隐约雷鸣，阴霾天空，但盼风雨来，能留你在此。
梁家源第一次听闻喻文波这个名字，时间要追溯到2018年的晚秋。
彼时适逢世界赛比得如火如荼，话题中心的少年正同KT打完他职业生涯的惊天一役，不被看好的奋然向前一扫队伍颓势，一时间网上铺天盖地地全是霞闪现输出的绝然身影。年轻的小选手在韩国那头同队友庆贺得热闹，殊不知国内也正为此狂欢到高潮癫顶，梁家源看着热搜榜里的词条愈攀愈高，莫名生出一点微妙的妒忌。
太年轻的天才。
那两年会有谁不知道JackeyLove这个ID呢，梁家源仔细思索了片刻，最后肯定的得出了否定的答案。这个被IG早早钦定上场，在万众瞩目下成长起来的完美拼图似乎天生自带腥风血雨的buff，普一出现就迅速搅浑了LPL尚且成型的局面，生涩而又强势破境几乎全联盟都颇为头疼。更何况来人还有一副好样貌，冷白一张小脸在灯下好似曝光过度，挣的就是一手好看流量，若要当时的梁家源看，人生赢家几个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。
更何况后来少年还拿下了中国第一个世界赛冠军，金色彩带在仁川上空飞扬的那个长夜，万千人都在为他们的英雄欢呼喝彩，鲜艳的剪影和热闹被掌声烘托出狂热氛围，好似笃定要捧起一个高高王朝。
一个尘封历史，即刻重生的奇迹翻过那座山，让世界听见了他们的声音。多么难以溢于言表的标配 Happy Ending。
就像那些年放在床边的幼稚睡前故事写的那样：骑士越过高悬危崖，打败恶龙，带着公主和珠宝高调回程，满身荣光，然后在故里城门之前成为新的恶龙。
然后又被下一任勇敢无畏的骑士打倒在地。
梁家源很认真看完了少年世界赛的所有采访，特别是饱受争议的四强赛那场，空荡的长桌被闪光灯照得苍白，整个队只剩他亲爱的哥哥同他相依为命，男人听着视频里不曾停歇的快门声作响，全然已经闻到被一帧一帧扒开伤口的磨钝血腥味，狰狞的露出恶劣顽疾，他听见他像是微微叹了口气，终于把悬于心头的德摩克里斯之剑解去枷锁，“这个赛季我好像没学到什么东西。”
那一刻梁家源甚至在其中听出了些不可言说的如释重负。
2019年S9赛季结束，原IG AD位选手JackeyLove成为自由人，流入市场。
整个冬转就像是S8的春季赛局，水又再一次被搅混。
不同的事，这次滔搏不再驻之局外。皓哥站在分析桌旁坚定的告诉他们这次的势在必得——这是一次拯救计划，耗时近半年时间的招贤入伍，绝不能失败。
可是到底是谁拯救谁呢，男人刚好结束了一把Rank，室内的暖风吹得人好生焦灼，他把水杯的翻盖打开，巡视了一转队友各色表情，发散思维得漫不经心。
他想要来救赎墓地的月亮么？
尽管没有风，
可我觉得池边的月亮都粉碎了。
——三岛由纪夫《金阁寺》
梁家源再一次在基地听见喻文波这个名字时，午后刚巧停了场晴雨。
一群网瘾少年被人揪着领子洗漱了扔进训练室，难得大敞的窗户往里毫不吝啬撒着日光，卓定歪歪扭扭靠着洪浩轩的肩闭目养神，桌上放着的手磨咖啡还蒸腾着水汽，“是突然和谁加了训练赛吗？”提问时少年还是没睁眼，他摸索着嘬了一口芋圆烤奶，昏昏沉沉的好似下一秒又要陷入睡眠，“能不能不打啊。”
“谁要和你们说这些。”亮起的手机屏分外刺眼，经理笑眯眯的要他们凑过来看，他应是得了什么天大喜事，一副语气高昂得算是一惊一乍：“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。”
屏幕里是一张颇为冷清的面容，修长指尖抵着合约纸，一弯丹凤眼静得寡淡如水。
是位漂亮的熟人。
“出息了啊皓哥，竟然把水哥谈下来了。”369惊得把眼瞪得老大，他本就年纪小，一张脸圆圆的更显稚气，“哇靠，我居然要和世界冠军做队友，岂不是四舍五入一下我也能拿冠军了。”
大家都伙同着疯笑，梁家源在一边抱着膝半天没吭声，他看见自家中单和打野不留痕迹的对视了一眼，瞳仁底下分分明明是松了一口气的心安，而对面的球球意味深长的直直冲着他笑，好似半点不把轮换放在眼里：“水子哥原名喻文波，到时候大家可别叫错了，以后都是队友，我们可要对救世主好点。”
这话是专门儿说给他听的。
也是，人家是谁，国内最年轻的世界冠军，17岁第一次去世界赛就夺了冠，人好看说话办事也漂亮，一个人的流量能抵中下的好几个队，他过早的登上了高峰，就连前途无量和未来可期旁人都很少用在他身上，粉丝喜爱他，联盟乐意捧他，若仔细拆解拆解人履历也只得奉上天才两字为最佳。
所以最好就乖乖趁早收了脾气，别和自己较真——反正估计也没可能有结果，倒不如看开一点，大家心里都好受。
男人烦躁的干掉了一杯马蹄竹蔗糖水。
这一片广袤拓宽我狭窄的手掌
使之聚拢天堂。
——艾米莉·狄金森《我居于可能之中》
落过雨的上海，照例还是冷的。
训练室玻璃被哈出一层薄霜，晶莹剔透好似卧冬眠蝶，雪一融就抖落两瓣翅翼，悠然而含着几分颇为危机的尖锐。
喻文波给宋义进打过电话报平安，无线电波那头的年轻哥哥总是还把人当小孩看，哪怕只隔了大半个上海，每天一例的问候也从未断过：“今天吃过午饭了没。”
“还没呢老宋。”少年对嘴灌了一口小厨房送来的红糖姜茶，忽而对于他们俩之间神奇的相处方式起了莫大兴趣，“你们下午不是在打训练赛么，居然还有空给我打电话，就不怕聊着聊着把战术透给我听了。”
“就知道胡说八道。”韩国哥哥毫无威信的斥责顺着无线点延迟入耳，轻描淡写好似端详春风拂水，“我还不清楚，你又不是这样的人。”
无论是作为Rooike还是宋义进，男人总是对他疼爱的小朋友抱以莫大的信任，他温吞地笑了笑，像是不愿再囿于这个话题，转头过来细细致致反问少年：“那你呢，新队员磨合还习不习惯，两个辅助更喜欢哪一个？”
梁家源就是在这个尴尬的时刻推门进来的。
苍天作证，他只是去食堂喝了一碗雪梨银耳羹，谁知道回来正巧碰上父子交心时间，男人看了一眼正在自定义练补刀的少年，反手急忙准备关门往外走——他自觉两人还不够熟稔如此，有些不想知道答案的回答，装作不知就是最好。
只可惜话是这般说，动作尚且跟不上活络心思，辅助同志人方才迈出半个步子，这头喻文波早早把话讲得明明白白：“我更喜欢梁哥。”
“TES两个辅助都挺厉害的，过了磨合期问题应该都不大。”少年稳稳压着手腕补了一组小兵，浓密的眼睫颤得宛若蝶翼纷飞，“但就我个人情感上，我更喜欢梁哥。”
训练室雪白的灯光亮得有些过头，尖锐的光线好似舞台刺眼镁光灯闪烁，虚里暗明割出分明河界。梁家源站在门口，终于如此直观的明白了问什么联盟有那么多同少年相干的余情未了。
神衷爱世人不假，但却有人教他私心有藏，于是神明坠下神坛，举头三尺龛世知情尝欲，成为了凡俗唯一暧昧。
谁能不心动，谁敢不心动。
梁家源一时间想起了很多人的脸，RNG的史森明，IG的姜承錄，FPX的野下辅，甚至还有EDG的田野，那些或关切或试探的神色终于在他脑内贯连成型，同时又无一例外的被翻译成渴望与诉求的交织，过去式，未来式，无数条命运之外的线索把他同那些很多人一起同化，最后却慷慨留下了天时地利的现在进行。
这是神明亲手送上的恩赐。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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